课间时分，我向一脸困惑的李雪慧问道：“你没事吧？心不在焉的。”
“没事，我只是觉得很奇怪。”李雪慧喃喃道，“入学考试时我和程半夏交流过人生理想啊。那会儿她雄心勃勃地说，自己一定要考到遥远的大城市，一定要出人头地，衣锦还乡之类的。当时我觉得她好酷啊，志存高远，心念故乡。可现在她怎么能说出学习无用这类话呢……”
“不知道她是因为考不出好成绩所以觉得学习没用，还是因为有了学习没用的思想所以才考不好。”我说，“路是自己走的，你不要因为人家的事情分散了听课的注意力啊。”
“啊，对不起。”李雪慧脸红了。
话虽这么说，我也忍不住对程半夏的转变产生了好奇。
我隐隐觉得，程半夏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，这股能量驱使着她做出一般学生绝对不会做的事情，比如无论何时都要戴着帽子，比如在湖畔一圈又一圈地转悠，又比如登上天台，跨过栏杆……
很多人体内都包含着相似的能量，只是能量对每个人的作用各不相同罢了。对李雪慧来说，这股能量驱使着她马不停蹄地学习。对我来说，这股能量驱使着我维护纪律。
此外，能量的来源也因人而异。李雪慧的能量来自她对学习与理想的信念，我的能量则来自遥远时光的一个誓言。那么，程半夏古怪举动背后的能量又来自于什么呢？
我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的走廊。许多学生都挤在2班的窗前，像逛动物园一样打量着教室里传闻缠身的程半夏。我在人群中瞥见了叶美静的身影。
似乎是巧合，叶美静正好也看向我。视线相交的瞬间，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这个身处大陆中心的混蛋！有话不能直说嘛！干嘛非要用这种不明就里的表情乱我思绪？
最后一节课上，班主任向我们说明了关于期中考试的一系列惩罚措施。
“平均成绩最差的两个班，班主任当月工资减半。”班主任目露凶光，“有不及格科目的同学，要把家长叫来开上整整一天的家长会！”
差生们呜咽着发出悲鸣。叶美静失手揪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。
放学铃声响起，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。大家都在埋头学习，就连班主任也选择在讲台上批改作业。我本来不想破坏这种气氛的，但是程半夏出现在窗口，冲我挥了挥手。
于是，我在班主任的怒目注视下起身离开。
活动教室位于实验楼的二楼。我推开门的瞬间，一股腐朽、死滞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陈旧而残疾的课桌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教室的角落，窗户、电灯、风扇上处处结满蛛网，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，因为我们的走动而尘土飞扬。
“好吧。”我耸耸肩，“看来开会前先要大扫除一番。”
程半夏没有说话。她径直走到窗前，拉开窗户，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了教室。程半夏绕着房间走了一圈，挑选出看起来最坚实的桌子，拿出卫生纸草草擦了一遍，又铺上两张报纸。
“好了。”她拍拍手上的灰尘，“先将就一下吧。晚上我会把这儿好好打扫一遍。”
“没错。先做重要的事情。”我表示赞同，“等会议结束后我们再打扫卫生吧。”
“开会？不不不，纪律委员的事情以后再说。”程半夏从书包里掏出课本，“祝呱声，你来帮我补课吧！”
“什么？”我不由喊出声。
“补课啊。”程半夏眉头紧皱，看不出半点说笑的意思，“我从上学期开始就没怎么学习了……为了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，你必须要帮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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